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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开封，然后评论 /唐逸

题记：首先，这篇帖子不是针对任何人。其次，不要因为我是开封人而忽略了我其中说理的价值。再次，如果这篇帖子得罪了某些人的话，请不要在这里开骂。最后，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让我说了吗？

开封是一个落后的城市。落后一词在现代化的今日并非什么好词，但却是一个大词。何为大词，即宏大、抽象。尽管在下习学的最为宏大与抽象的西方法哲学，但是还是对大词存有很高的警惕的。正因为他的宏大与抽象，才会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在任何情境下赋予任何意义。所以，开封之落后，也得将其还原在现实与历史，经济与社会多维度来考察。如果单从GDP来看的话，那开封确实是一个无法令人忍受的城市。但GDP并不能代表一切。北京与上海做比，GDP自然处于劣势，但有谁能否认京城所蕴涵的其他价值呢？开封也是如此。当然，在这个重利轻义的时代里，丧失了GDP的优位，就等于丧失了任何的话语权，所以，任何的侮蔑与歧视都可以任意的释放在GDP的劣位，中华帝国不复兴是如此，河南人之所谓“歧视”也是如此。但谁又能心甘情愿的去承认河南人被歧视是应当的呢？所以，开封在GDP上的落后，并不能使得对开封的诋毁轻易得到正当性论证。我们如果要证明开封是一个万恶之都，还得从其他的维度来寻找。

有些人超越了GDP，从另外一个角度评论，也即，开封人的国民性的问题。用句通俗的话讲，就是开封人没有进取精神。的确，开封是一个慢节奏的城市，闲人表现得要比其他城市多得多。请注意我的用于，表现得。任何城市都不是全民皆勤奋的，即使在北京上海，我们也能看到大量的闲人。或许，开封的闲人拿的钱并不多，有的仅仅是能满足衣食问题，这种低收入的人似乎在许多人眼中食没有资格休闲的。其实，这种休闲是有其背后深刻经济与社会根源的。经济转型，国企亏损，职工下岗。开封曾经是华北地区的轻纺中心，但随着建国后的省会西迁，郑州取而代之。这样，在新时代里，开封工业土崩瓦解之势是很正常的。十五大提出要抓大放小，朱总理也说要三年脱困。但毕竟国家的财力有限，所以，对于非主流的工业城市来说，在经历了转型的崩溃后，连国家的振兴计划也是赶不上的。于是，工业就被时代与政策毁掉了。商业，也因离郑州过近的距离，而使得商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夺走。同时，正因为郑汴之间70公里的短距离，旅游业也无法得到充分发展，须知，旅游业的发达是要与酒店、娱乐等相关联的。郑州因80年代末，借优越地理条件与省政府大力扶植之东风，一下子把开封甩在了身后，而且越来越远。同时，90年代，郑州下属个县市纷纷崛起，一来有政策扶持，二来有资源，所以，县市也为郑州贡献了许多。而反观开封，下属五县若非扶贫县即属最善，而且又无资源，也仅以农业之为支撑，所以，开封的经济在当世，无发展可言。经济不发展，但人口却不因经济而递减。于是，资源的稀缺就极其深刻的反映在了开封这座城市里面。工商业垮台，行政机构超编，旅游业有名无实，除却跑出去的那些人，还剩下那么多人怎么办？君不见，黄昏初临，各街口华灯初上，皆餐饮业，而餐饮业又能挣几个钱？即使，开封人都是积极进取，心态良好，又哪来空间让你来施展？又哪来伟业让你抱负？小富即安这是一个谁都讨厌的心态，但在一个赚不到钱的城市里，能富，就算是小富，人家为什么不能安呢？从市民收入来分析，北京普通工人平均工资不过800，而白领们的平均月薪就要以千、万计，而开封最高收入阶层莫过河大教师，也不过3000左右，这样不明显的财富分化，又怎样能够激励低收入人群在一个不可能开创伟业的城市里开创伟业呢？不问根源，不求甚解，片面的敲打一个城市的国民性，一副道德优位居高临下的去品评一个城市的心态，究竟是这个城市的问题，还是观察者的问题？

刚才的论说，疑似有经济决定论之嫌。于是，我们再看这个城市的文化底蕴。开封总以七朝古都自居，这是连我都看不过去的。但除却这些，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城市比其他城市有着更多的历史与沧桑感。以街名为例，开封是绝对不会以“经纬”“一二三四”这类没有任何文化意涵的词汇来为街道命名的，也绝对不会以所谓“人民”“红专”之类意识形态词汇来命名。当然，随着城区的扩展，也出现了许多类似的名字，但在老城区，每个地名都有一个故事。就好像北京珠市口、骡马市、菜市口等等，开封有所谓文庙街、油坊胡同、大袁坑沿等等让我都不知道是何种含义的街名。而开封的书画、戏剧、民间娱乐是在很多城市都无法找到的，断然以旧时代的落后与过时来否定这些的价值，不仅表现了言者的无知，更是体现了他对历史与传统的背叛，但西方的价值，言者又了解多少呢？Maitland曾说，历史是张无接缝的网。意即，传统之于现在，乃是密不可分的。西方的政治、法律、哲学、文化都力图和旧时代相符合，为何背叛了中国历史与传统的言者，不能体察西方这一论说呢？纵然这些统统都不算，我们单说河大，这一文化名校，为开封又贡献了多少呢？否认开封的文化价值，其实就是在否认河大的价值，而言者往往都出自河大：在体系内反体系，苏格拉底之死就缘于此。

以上这些如果都未能劝服观者的话，在下还有最后的论述。纵览世界，但凡名校，皆不是身处闹市的。清华北大去前门王府井西单不知几千里也，而法大则更是在昌平选址建新校区。而上海高校也纷纷迁往南汇等郊县。国外的牛津，就干脆健在小镇上。于是乎，我们不难发现这一规律，但凡治学者必先全神贯注，外界的熙来攘往倒是其次，诱惑乃是最大的敌人。故，选址僻壤，则极易达成专心治学之目的。大学毕竟是一个学习的地方，就业等都是其次的问题。就算在一个首善之都，如果学了个狗屁不通，就算就业又能怎样？普遍的反映就是，河大的校风很纯正，当然是相对来说了。为什么纯正，因为地处僻壤，无世俗诱惑。当然，现代教育要靠资金投入，地处僻壤就不可能获得更多支持。但这不是开封本身的问题，而是决策者思路的问题。我们要苛求只能去苛求决策者，让他们转换思路，在僻壤中建立宁静的雅典学园，而非去苛责僻壤，自怨自艾。所以，正学风、正心态是河大的第一要务，而非四顾然后泣下。

再扯一句诠释学。诠释学的观点是，观察者一般都是带有前见来审视问题的。当然，来到河大绝对并非大多数人的第一志愿。在下就是第三志愿过来的。于是，失落之情徒然而生。这种悲观主义的前见，很自然的就在认识开封的时候起着选择材料的作用。开封之善，看不到或者被看作是恶，开封之恶，却满眼皆是，简直是满目疮痍。这样以来，得出开封没有希望结论的人们，往往是自己心中对自己持有很大的怀疑，因为失败而悲观最后导致怀疑，这种路径，我曾经是经历过的。但当一切都成往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当时是多么可笑。我也愿各位观者能反身回眸，然后仰天长笑。

以上说的如果都不合观者口味，那么就奉劝观者，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万恶之都。那么考研是最好的一条出路，考到首善之都，日日莺歌燕舞，岂不美哉？那么，在这里多说一句话，就少背一个英语单词。说不定，那个英语单词是阅读里的key word呢！

就说这么多，飘走。

后记：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笔者的这篇言论也是带有了前见的。但笔者是从对开封的极度仇视，到对开封的轻度仇视，到现在的对开封做一些辩护了。可以说，情绪变化的过程中，笔者可以较为清楚的看到自己前见之所在，而尽量克服之。故，如要拍砖，请尽量放在客体上面，而不要放在认识主体上面，否则，很容易导致相对主义与意识形态化，使得争论者各持立场，而良性讨论无法顺畅进行。